,于红尘中来,于红尘中去,往复百年,皆为黄土……施主何必执念于一朝一夕的恩怨。”小童劝他舍弃与放下,怎料肉眼凡胎的人是有俗念与心欲的,他们并不听小童的劝诫,反倒觉得一个年纪轻轻的和尚,满嘴空妄,还诅咒国家灭亡,忒多事。
“一派胡言!”
将领正要执刀上前,却见从寺庙中跑出一名老僧。他高执起明黄绸布的圣旨,高喊:“大胆!谁敢对文嘉圣僧无礼!”
“文嘉圣僧?”
“就是那个曾以骨血消怨,感化上苍,求得降雨的文嘉圣僧?”
“那都是四十年前的事了,他怎会一点都不见老,这样年轻?”
“成佛了啊!”
军士们骚动起来,不敢冒进。
他们今日虽是要抓前朝皇裔生下的血脉,但文嘉圣僧乃是太上皇册封的神佛。原本官家想请圣僧来守太庙,护国寺,奈何文嘉圣僧去意坚决,这才没能挽留。
连天家都礼待的僧人,他们算什么东西,敢违抗皇命?
动不得他了。
将领咬牙切齿,还是低了头:“叨扰圣僧了,还望您宽恕则个。”
“无妨。”小童双手合十,回了礼。
“我们走!”军将们策马,绕过山寺,往深山老林里去了。
老僧人法名敬蒲,乃是小童座下的弟子。他同师父在山中修行,头一次见他理俗事,还把朝廷要犯藏在寺中。
敬蒲惶恐不安,道:“师父,我知您乃真佛,不畏世俗。然那位女施主冒犯了天家,若执意留在山庙里,唯恐生起事端。”
小童道:“若是方才将施主交出,她会如何?”
“前朝遗孤啊,应当会被处死吧。”
“那么敬蒲便是助纣为虐,犯了杀业。”
敬蒲醍醐灌顶,惭愧不已,连连道:“师父思虑周全,这些军将险些害了弟子修行。”
“不论善恶,皆为众生,遑论女施主并未杀生。走吧,夜里还有古佛经文要誊写。”
“是。”
小童没有刻意去找那名姑娘的藏身之所,他仿佛完全忘记了她,只顾自己礼佛、课诵。
这是他在人界的第十世了,前几世他以人身殉道,普济苍生,开了诸多佛门心窍。每一世都修成了一种佛相,先是不喜不怒、再是辟谷修身、最后容颜不老。
小童记起了神界的事,也知他在人界的历劫应当快要结束了。
只是他实在不懂,修行至今,已经大成圆满,佛陀为何迟迟不召他回佛门?
但小童不急,一切都有因果,佛陀定是还有要他参悟之事。
又或许,神佛在磨砺他的耐心。
小童慈悲的眉眼微闭,一径香烟缭绕,缠上他润白如玉的面门。
敞开的门扉探出一颗脑袋,是白日那个小姑娘。
她不惧小童,小心跨入门槛。她挪步至小童面前,朝他盈盈下拜:“多谢法师今日救我。”
“施主不必气。”小童微微一笑。
“您可以不喊我施主,我有名字,我叫阿兰。”
“阿兰姑娘。”小童并不介意顺她心意,喊她的名。
阿兰咬了一下唇:“我都听到了,他们喊您文嘉圣僧…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您如今都六十多岁了,为何一点都没变老?”
小童为她解惑:“快要得道了。”
“意思是,您会变成神仙吗?”要是旁的僧人这般说,阿兰定会觉得他们狂妄自大,竟肖想成佛。但眼前的法师将这话脱口而出,阿兰却深信不疑。
小童没有回答这话,只是看了一眼宝相庄严的佛像。
阿兰本想再问点什么,可是肚子“咕噜噜”一声响,教她羞窘地低下头:“抱歉,我一整日没有吃东西了。”
小童起身:“请随我来。”
他带她去了一趟山寺里的伙房。寺庙里是没有荤肉油星的,仅剩下一些紫薯和野菇,可以炖汤给阿兰果腹。
阿兰不懂做饭,以往虽落魄,但也有老奴跟随,她十指不沾阳春水。
明明小童是她的救命恩人,偏偏她如今肚子饿了,还得劳烦恩人给她烹食,真让人难为情。
但她也不敢贸贸然搭手,若是再一次把灶膛里的火熄灭,法师的时间便耽搁更多了。
自己好没用,她灰心丧气地想。
小童却不觉得有什么妨碍,修行不是比经书抄写的次数多少,感悟众生,也是日常功课之一。
助人本就是他分内之事,况且只是煮一回饭食。
这顿饭,阿兰吃得很香。
明明是粗茶淡饭,但她半点不嫌。吃饱了,身体暖了,她又觉得有劲儿了。思绪渐渐拉回,她注意起脚下。衣裙踏了泥泞,灰扑扑的一片,她好狼狈,偏偏被小童看见了。
阿兰不敢去水缸边上观摩自己的长相,她落魄逃亡,一定很丑,比起整洁僧衣的小童,她自惭形秽。
小童注意到她的视线,见
番外二 蝶恋花,却话春景年年好(3/7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